2013年的一个夏日，我与商务、粮食系统的同事，考察过上海良友集团。那会儿，名列行业百强第六的良友集团，尚未与光明食品集团联合重组。考察的重头戏之一，是参观新港码头。热情的主人陪同我们去到码头时，正赶上来了一条船。走近看，可不是普通船只，那庞然大物叫巴拿马型货船，货船有个美丽的名字，叫“春莺”（springwarbler）。
    我的目光，便久久地凝聚在这艘大轮船上。
    
壮观的巨轮
    所谓巴拿马型散货船，是可通过巴拿马运河、吃水13米、载重6万~8万吨的干散货船。因运河船闸的限制，过往船舶长度不得超过274.3米，型宽不得超过32.3米。而通常的巴拿马型散货船总长225米，型宽32.26米。主人告之，“春莺”长220多米，满载6万吨玉米。
    一船载粮6万吨，依进口粮食等于进口土地之说，参照当年国内单产水平，相当进口1万余公顷耕地的一季产量；按城镇居民家庭当年人均购粮量，可供76万人吃一年。
    再看那墨黑色的船体，用英文书写的硕大的“春莺”，在前后部分都能见到。主船体最上一层贯通全长的甲板，其上的各层甲板和平台叫上层建筑甲板，按其所在位置的主要功能，有首楼、桥楼、尾楼甲板和游步、驾驶、罗经甲板等，几乎都在视野中。如罗经甲板，是船舶最高一层的露天甲板，上有桅桁及信号灯架、天线、探照灯和标准罗经等,足以让人感叹巨轮的伟岸与神秘。罗经是提供方向基准的仪器，船舶用以确定航向和观测物标方位。通观船舶的整体颜色，除甲板上的救生艇为桔红色、烟窗为深绿色、部分栏杆为橙黄色外，其余几乎均为雪白色，在熠熠生辉的金色阳光中显得格外明亮。
    
宏伟的码头
    2005年，上海外高桥粮库及码头项目开工。在这个全市最大的现代粮食物流园，主码头长350米，宽39米，内外    侧各设两个泊位，外侧可停靠5万~7万吨海轮。副码头设两个泊位，可停靠5000吨长江船舶。园区集仓储、物流、加工等功能于一体，设施设备堪称国内一流。
    回望上海开埠170年的盛衰，早年粮食市场除通过周边地区内河船运来的帆运米，还有长江轮船运来的芜湖、九江、长沙等外省轮运米，也有来自美国、泰国、越南、印度等地外洋轮船的外洋米。
    我们眼前的这条船，载来的是美国玉米。仰望巨轮，不要说看不到船长室、操舵室，连玉米的影子也没见着。而在横卧于长江的新港码头，即使想找寻一粒掉在地面的玉米，也只能是想象。码头宽广而又整洁，有一种见不到却感受得到的现代化繁忙景象。
    2012年初，媒体报道第50艘运粮外轮抵达时的接卸场面，说的是利比里亚籍散货船将从美国运来的玉米卸货入库。自2009年4月开港运营后的三四年，这座码头累计吞吐粮食近700万吨，相当于全市粮食吞吐量的1/4。在过去，运沪粮船超过5000吨级，需经南通、张家港、宁波和舟山等地中转。
    装卸力是国力的一种表现。记得上世纪70年代末读书时，老师说到码头卸粮，我方有时会被罚款，有时得动用部队驰援。更早的60年代初，国家紧急进口的粮食，到港后如何快卸快装快转运，是个难题。当时，把船上的散装粮卸到火车厢，先是用铁抓斗，但撒漏多，后研制出从轮船中吸粮出来的真空吸粮机。难题迎刃而解，避免了码头瘫痪现象，但每小时吸粮也不过几十吨。10多年前，广州新沙港码头正常接卸一条5万吨粮船，只需5天。
    而连接眼前这艘“春莺”号的卸船机，标有“无锡工力”四个字。主人说这家伙每小时卸粮1000吨，包括最后清仓阶段的过低粮层，3天即可卸毕。早在2011年3月，新港码头迎来过装有4.5万吨大豆的“探索者”号外轮。工人们铆足干劲，翻班卸船44.8小时，创造了新港公司每小时1004.5吨的装卸新纪录，达到国际先进水平。那日，驻步码头，我悄悄问及一位早年在老码头背过粮的长者，他抚今追昔，不禁感慨万千。
        当今的海运
    全球粮食丰歉余缺的不平衡，导致粮食海运贸易需求上升。一年运粮超过3亿吨，无疑需动用大船舶大运力。
    美国粮食出口量位居世界第一，海运量也不小。2011年，该国出口粮12924万吨，其中水路运输5577万吨，占出口粮运输市场份额的43%。
    中国内河码头的靠泊吨位有限，如地处长江中游南岸的湖南城陵矶港，对外籍船舶开放，现身的高吨位船舶，只有5000吨级以上、万吨以下。中国主要粮食码头的靠泊吨位集中在3万~10万载重吨之间，大部分在3.5万~8万载重吨之间。美国等5个产粮国出口港最大靠泊船型在5万~18万载重吨之间，而考虑候潮和二次装载因素，大多在8万~12万载重吨之间。休斯敦港靠泊最大船型为8万吨，谷物出口码头5座，粮仓容量80万吨，可同时停靠2艘远洋轮，为美国第二谷物出口港。大连至休斯敦航线是我国粮食进口的典型航线，航距过万海里，途径巴拿马运河。若我国粮食码头靠泊吨位与之不匹配，则影响物流效率。
    海运史上有个划时代事件。2006年为巴拿马运河扩建而举行的全民公投，获78%的选民支持。次年动工的拓宽工程，总投资约52.5亿美元，计划将运输量扩大至其时的3倍，已于2016年6月开通，这就解决了船只拥挤和大型船只通过的问题，给造船界、航运界带来了深远影响。开通三年来，超过5700多艘新巴拿马型船舶通过该航道。而我们参观新港时，国内只有烟台、广州港有10万吨的靠泊泊位。
    我国是巴拿马运河的第二大用户，在后巴拿马运河时代，运粮船吨位越来越大，而大型船舶减载候潮进港靠泊会浪费运力，我国面临着10万吨左右船舶载运散粮的挑战。
    今天，呈现于世人面前的载粮巨轮，是何等的蔚为壮观。而当初凝视“春莺”间，我蓦然想过，吃进口粮可靠吗？现如今，答案甚为明确，我们需要适度进口，但自己的饭碗主要要装自产粮。
    (作者单位：湖南省粮食和物资储备局)
□石少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