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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10-27 第04版:副刊·作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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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田守望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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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小时候,家里养了一头老黄牛,它很听别人的话,唯独爱欺负我,于是,我总是离它远远的,害怕那长长的牛角一下把我撞到天上去。但我却很喜欢它,因为它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,总是用尽全身力气。 不知什么时候起,它已经不在了,我好像也忘了它,每每回家,也对它只字不问。只是这几年,愈发感叹乡村的衰落,才又想起它。 过去农村很少有机械,大多靠人力和畜力,因此,人和牲口是朋友,是伙伴,这就注定了有些瞬间是残忍的,譬如牲口买卖。一户农家每年都会养一头小牛,最开心的是小牛刚落地,大牛总是舔啊舔啊,小牛也是站起来又摔倒,如此反复着,人们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,全然忘记了接生小牛时的紧张。 小牛渐渐长大,大约养一年,就到了该离别的时候,几千块的卖牛钱对农家是笔不小的收益,但为此承受的离别之苦又像是刀割一样疼痛。记得父亲去牛市总是在清晨出发,我也早早爬起来,不敢出门,就趴在窗户边,掀起帘子的一道缝,看着父亲牵着两头牛出了门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。 现在回老家,已经没有了牛的踪影,只是听说原来的邻居六爷爷还养着一头老黄牛,早出晚归地赶着牛车去地里干活。而在多年之前,那牛车便是最寻常的存在了。清晨,牛车从村子里的大小胡同一辆辆地蹿出来,那着急的总要甩着鞭子超过那慢悠悠的,还要高声地打着招呼。大小牛车一字排开,迎着初升的朝阳行走在坝上,经过的地方总是尘土飞扬,像极了战场行军的情状。 到了田里,卸下牛车,挑一块水草丰美的宝地,将牛拴在树上或是铁橛子上,农人们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。或锄草,或垅地,或打药施肥,反正,一年三季总有干不完的农活。当然,牛也不能闲着,耕地、播种样样离不开它。 渐渐地,夕阳的余辉已经洒在了远方的田野上,农人们套上牛车要返回村庄了。至今,我还记得我人生中最浪漫的画面———牛车上装满了刚割的青玉米秸,垒得足有两米多高,父亲为了整车平衡就站在前面的两根厚实的辕木上,背靠着秸堆,老牛在前面着实有些吃力,而我则爬上秸堆顶,两只胳膊插到两根粗麻绳下面,仰着身子望着远方映红天际的霞光……偶尔翻身望向村子的方向,炊烟已经在农舍的屋顶上袅袅升起了。 当年的农人已经老去,当年的孩子离开了家乡,当年的牛儿也去了远方……现如今乡村就只剩下一排排还算整洁的房屋了。中秋回家,侄子跑过来跟了我一下午,偌大一个村子,七八岁的孩子只一两个,父母也多在外打工,乡村依然耗尽体力维持着城市的供养。我想象着未来十年,当最后一批农人失去劳动能力,当最后一批孩子离开家乡,我们最后的乡村会是什么样呢?习总书记前些日子去了建三江,那里就是有名的北大荒,上世纪五十年代,建设兵团的入驻,让那片土地变了模样,那里也很快成为了东北粮仓。反观我们的传统村落,发展多年,却依然面临着小而散、青年少、科技落后、模式单一的困境,这需要我们把更多的干部派到农村去,吸引广大青年、成熟企业扎根农村。 乡村振兴任重道远,但改革大潮一旦来袭,我们能做的就是乘风破浪、披荆斩棘,就像《活着》里面的富贵和那头老牛,我们从生活的苦难里要看到生命的希望。 此时,我仿佛看到家乡坝上一字排开的“长龙”,那牛儿脚下升腾起的尘土,便是通向田野的希望。 作者单位:山东省滨州市粮食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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